作者: 震澤 (---.roylok01.mi.comcast.net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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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號《科學人》有篇中研院研究員李國偉教授寫的書評〈站在巨人肩上的近視眼〉，評的是「大塊文化」出版的一部套書《站在巨人肩上》，其中收集了哥白尼、伽利略、克普勒、牛頓及愛因斯坦等人的著作。由於幾位譯者都是大陸人，因此李教授說「大陸的行文習慣、人名與專有名詞的譯法，都與台灣有看得出的差異。我希望編輯工作能夠切實做好，讓我們的讀者可以順暢地閱讀下去。」他並挑了個例子：「像是譯文『牛頓對萊布尼茲惡意攻擊，經常上綱上線到上帝觀與宇宙觀』，『上綱上線』這種濃烈共產黨的口吻頗令人倒胃口，也弄不清『綱』跟『線』是瞎米碗糕。」
無獨有偶，該期也有篇筆者的投書，針對的是三月號的書評〈讓黑暗女郎回歸榮耀〉，評的是之前在本版討論過的佛蘭克林傳記《DNA光環背後的奇女子》。投書裡有一段話是這麼寫的：「…威爾金斯給華生看了一張佛蘭克林拍攝的DNA晶體攝影相片，而帶給華生解開DNA構造的靈感。許多人因此上綱上線，說華生偷了佛蘭克林的研究成果，才得出發現…」。為此，編輯問我要不要改掉「上綱上線」這個引起李教授反感的用詞。我考慮了一陣子，決定保留，但請編輯加上括號。
由於發生這段曲折，不免讓我思考：為什麼同樣一個新詞，有人欣然接受，有人卻心存抗拒？我想只要是經常寫作的人，都曉得語言及文字是很敏感的東西（不然，古往今來也沒那麼多文字獄了）。此外，人對新名詞總有抗拒的心理。好比當年流行的「蓋」、「馬子」、「條子」等名詞，我可是自鳴清高，一向不用的；但隨著年紀漸長，看多了一些流行用語的消長，也就沒那麼堅持。如今國內的報章雜誌裡，閩南話國語、日本用語以及年輕一輩的電腦手機語言等，氾濫程度比起以往只有過之；我雖然更是用不來，但也看著猜著有趣，不像年輕時那麼反感。
至於「上綱上線」這個用法，我已經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的；匪情報導？反共文學？傷痕文學？大陸電影？顯然是多到已經麻木了。我上Google查了一下，所有中文網頁裡，共有38,000頁提到這個詞；若是限定繁體中文，則是6,300頁（出處仍以對岸網站居多），顯然是相當普及。我還在維基百科找到一頁說明，有興趣的人可以參考。
http://zh.wikipedia.org/wiki/%E4%B8%8A%E7%BA%B2%E4%B8%8A%E7%BA%BF
我想我們不必知道共產黨的指導綱領及路線是什麼，也可以體認「凡事不能就事論事，而非要訴諸最高指導原則」的荒謬。「無限上綱」則是這個名詞另一個傳神的衍生。大陸人用的許多名詞，初次接觸並不讓人喜歡，好比「水平」、「前沿」，甚至「科普」，但看久了也不那麼刺眼（我不能接受的有「進化」一詞）；再怎麼說，十幾億人使用的語言，形勢還是比人強。李教授最後刻意寫道：「弄不清『綱』跟『線』是瞎米碗糕。」我想不懂閩南語的人，更是不會曉得「瞎米碗糕」是什麼東西。雖然是有意的反諷，似乎有點小家子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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